佛門口繞一圈,沒有悟到「無所住」,卻重新思考起「動機」對人行為的
重要性。
《金剛經》裡要人放掉執念,思索了幾天,真切的感覺到施行上的困難。
當然完全無法排除或許是自己操之過急的可能性:若真能做到放下一切執
念,那我不就已經證得羅漢果了嗎?XDDD 想到這一層,心裡反倒輕鬆了,
有些事急不得就是急不得。
聽過教心理學的老師曾半開玩笑地說:「正常人的行為背後必然有動機;
一個人的行為背後如果沒動機,那一定是精神病。」所以「『動機』會讓
個體產生行為」這句話,算是我長久以來內化在心裡也幾乎沒有質疑過的
假定。
而《金剛經》的出現,讓我頭一次認真審視這個假定。「動機」對人生真
的很重要嗎?沒動機就沒有行為,那我現在追求某些東西的行為是真的有
意義嗎?過去的自己,是不是把某些事情看得太重?而某些事情又看得太
輕?換句話說,我是不是對某些事物有太強的動機,而對某些事物又缺乏
動機呢?這樣來去的思索,不免發現每項「動機」其實都能找的出無數個
質疑它的理由。
無怪乎《金剛經》又被稱作《能斷金剛般若波羅密》:像金剛鑽一樣堅硬,
能破一切法,斷一切苦痛煩惱。原因是這本佛經釜底抽薪,告訴人們若能削
弱甚至消滅行為背後的「動機」,就能減少引起情緒反應的行為,最後可以
完全降低任何形式的認知失調,心中不再有衝突與壓力。
只不過這樣的境界對我而言終究太高遠。活在世間,我仍需要依賴許許多多
「動機」來推動自己的行為,完成某些事情。這些事情或許認真想並沒什麼
重要性,但經常也是不可承受之輕,所以我決定停止在心裡辯證,讓生活可
以比較容易過下去。不過說起來也挺神奇,當我決定重新擁抱「動機」時,
週遭的一切逐漸動了起來,當然一如過往的喧鬧嘈雜,但心境上畢竟還是有
些改變了,比較容易放下某些情緒。
『嘿,須菩提,說動機,即非動機,是名動機。』
當然也不能再像過去一樣,輕易就能認定自身行為背後是受什麼動機驅使,
比方說最近買的兩本小說《新白話聊齋誌異》跟《新譯閱微草堂筆記》。
都是厚厚的三大本,費用不便宜。要不是那天偶然經過北屯區市立圖書館,
我不會想到西屯區圖書館看看;若不是因為最近注意到明清時期的小說,也
終於能讀的下過去被我視為老氣橫秋的字句,也不會注意到角落一套精裝的
古典文學叢集,隨手拿下清代小說那卷,又隨手翻到一篇叫《書癡》的短篇
小說;若不是被這篇小說裡頭顏如玉那句:「君所以不能騰達者,徒以讀耳
。試觀春秋榜上,讀如君者幾人?」給刺到,我也不會注意到《聊齋誌異》
;如果沒讀到聊齋,我也不會對蒲松齡的科場遭遇產生憐憫,同時在買了原
文知後發覺自己國文實在太爛,偶然發現這白話譯本讀來順暢,於是有了很
強的購買動機。而在文言與白話的聊齋皆入手之後,看著架上孤獨也同是筆
記小說的文言文版《閱微草堂筆記》,不由得想起經常在書店看到的三民這
一套《新譯閱微草堂筆記》。
所以客觀上已經非常吃緊的資源,又因為自己難以排除的購買慾念,而顯得
更加緊張。這樣的情況讓我難免有些擔心,害怕自己將會不斷往復出現相同
的情況(或許該說『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處在這樣的情況』)。金剛經
能不能解?或許可以。一切需要,即不需要,是名需要。這樣的想法最後能
把心情從「急著一定要買」轉變成「不急不急,要買也行不買也行」。而能
不能被聊齋裡的《書癡》給勸誡到?感覺上似乎也可以。不過最終恐怕還是
得靠自己去放下心頭的執念。
Maslow有句名言:「心若改變,態度就能跟著改變;態度若改變,習慣就能
改變;習慣一經改變,性格也將改變;而當性格改變,你的人生最後也會因
此改變。」而這個「心」該是什麼模樣?要想清楚真是非常困難,《金剛經
》甚至不要你想清楚,因為那也是「著相」。不過一旦不著相,沒了清晰的
目標,沒有真切的想像,在現代社會裡必然舉步維艱。
大學時玩bbs,看過一個有趣的簽名檔:「如果看外表,我應該下地獄;但
如果看內心,我應該上天堂;就因為兩者中和了,我才會在人間流浪...」
這種心情跟現在倒也很像...
「如果接受《金剛經》的觀點,我或許可以上天堂;
但如果仍接受「動機」的支配,我只能活在慾念相煎的人間;
就因為兩者中和了,我只能吊在半空中懸盪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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